刺绣的柯尔克孜女人

　　从新疆阿合奇县城赶往哈拉奇乡的时候，正是托什干河和这里的高山峡谷最美的季节。位于帕米尔高原上的这个小县，一年里也只有在夏天才卸去冬装，展示笑靥迷人的时刻。向山下望去，一股股雪水化作无数条细细的河流，冲向山下，冲击出一望无际的天然牧场，这便是柯尔克孜族世代生活的家园。

　　到达乡里的时候，听说有几座新落成的房子是刺绣基地。走进基地，几间房里都是正在专心致志刺绣的柯尔克孜族女人。玛利亚就是其中的一个。

　　柯尔克孜族女人几乎都会刺绣。今年21岁的玛利亚还是七八岁的小女孩时，就捏着小绣针，跟着妈妈学绣艺。最先学的多是几何形状，妈妈画好了纹样，是一排整齐的尖角向上的三角形，告诉她，这是山，是喀拉塔格山，是父亲和哥哥放牧的地方。玛利亚便沿着那些三角形的边缘密密地缝着，好像父亲和哥哥的平安，与她的小手相关似的。

　　秋来春往，花落花开，玛利亚从小女孩长成大姑娘，她的绣艺也日渐娴熟，结绣、钩绣、扎绣、刺绣、串珠片绣、格子架绣、十字绣……在日复一日的飞针走线中，她练就了一双巧手和温柔内敛的性格。玛利亚绣花，先勾勒花朵的轮廓，再用细的色线填满轮廓内的空间，由外向内，一圈一圈、一层一层，直到色彩饱满的图案凸现出来。草原上黄色的野菊、白色的蒲公英、蓝色的薰衣草、红色的刺玫，都像被撷取了精灵似的，绽放在柯尔克孜女人的绣品中，流露出她们与自然界温暖而平和的情感交流。

　　由来已久的刺绣

　　柯尔克孜族的刺绣历史由来已久，且和中原文化密切相关。在叶尼塞河流域发掘的西汉时期的古墓中，就出土了印有极其精美的鸟兽及植物花纹图案的毛织品。据记载，在我国叶尼塞河流域的柯尔克孜地区有专门织造绫罗锦缎的工匠。《元史·世祖本纪》记载，1286年（至元二十三年）元政府“赐欠州诸局工匠纱五万六千一百三十九绽十三两”。在长达千年的岁月中，高高的帕米尔从未失去和祖国内地的联系。

　　优美的自然环境和古朴的游牧生活形成了柯尔克孜织绣艺术的独特风格：色彩鲜艳、造型美观、大方朴实。他们大多采用花卉草木、飞禽走兽、日月星辰等图案和几何图形，颜色以黑、白、红、蓝、绿等基本色调为主。不同颜色表示不同的意义：黑色表示深厚博大，顽强朴素；蓝色与天空同，被视为神圣高贵之色；红色表达着欢快、热烈和幸福；绿色象征春天和生机勃勃。柯尔克孜人对白色一往情深，因为白色能引起月亮、面粉、棉花、乳汁等一切美好事物的丰富联想，也有纯洁、真诚的寓意。自然中的每一种色彩，都被柯尔克孜人赋予了深刻寓意。

　　中年男人戴的白毡帽上，多绣以黑色、蓝色的纹样，显出英威剽悍、憨厚稳重；小伙子的白毡帽上绣上红花和鲜艳纹样，表现英俊潇洒、朝气蓬勃；儿童的白毡帽边沿绣花草鸟兽、山水图案，衬托出幼童的灵颖可爱。老年人使用的黑、蓝色腰带，以白线绣出简约的波纹，对比强烈；青年人的紫红色腰带，中间绣各种图案花纹，典雅浪漫。女性穿着的黑、绿、红金丝绒小坎肩，襟边各部位都以盘金银绣法，绣上金色银色的花草水纹，罩在连衣裙之外，显出身姿的袅娜。

　　刺绣中心吸引当地妇女

　　前几年，哈拉奇乡在县党委、政府的大力支持下，投资建成了“民族刺绣中心”。刺绣中心的厂房面积有200平方米，共有8间成品制作间，主要经营柯尔克孜族传统服装、室内各类家私、具有柯尔克孜族民族文化特色的手工艺品，共3个大项35个小类。

　　刺绣中心建成后，喜爱制作手工艺品的柯尔克孜女人喜出望外，纷纷赶来报名，争先恐后地要成为工厂的一员。通过严格筛选，手艺精湛的10人被招聘到“民族刺绣中心”上班，每个月领500元的工资。2008年，工厂的总收入达到7万元，盈利3万元。产品除销往阿图什、喀什、乌鲁木齐等疆内多个城市和旅游景点外，还远销到吉尔吉斯斯坦、巴基斯坦等周边国家。

　　对于高原来说，漫长的冬季几乎断绝了当地人和外界的联系。但是，刺绣却让这个高原小城积聚着琳琅满目的生活色彩，在严冬中，孕育着春的萌芽，在来年春暖花开的时候，展示出高原亮丽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