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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翘:一生难舍黎族情

来源:中国民族报 作者:王珍 2018年01月11日 阅读量:

为了民族舞蹈的传承,陈翘倾力培养了一批舞蹈演员

多年来,陈翘坚持深入黎族村寨,从民间汲取养分

  她是一位来自潮汕侨乡的汉族人,15岁从广东省汕头文工团调至海南,从此将一生交付黎族的歌与舞。从上世纪50年代的《三月三》、《碗舞》,60年代的《草笠舞》,到70年代的《喜送粮》、《胶园晨曲》、《踩波曲》,80年代的《摸螺》,再到90年代黎族舞剧《龙子情》等,半个世纪以来,几乎每一个10年,陈翘都有堪称舞台经典的作品问世。由于她对黎族舞蹈的杰出贡献,人们将她誉为“黎舞之母”,但她却认为真正的黎族舞蹈之母是人民。

  《三月三》让她少年成名

  1956年,18岁的潮汕少女陈翘,第一次以海南民族歌舞团创作组成员的身份到海南黎族自治州(当时海南尚未建省,归广东省管辖)东方县西方乡西方村体验生活。这里是黎族五大支系之一美孚黎聚居之地。

  “创作组一进村,发现节日的气氛很浓,一问才知道是准备过’三月三’。在黎族5个支系中,美孚黎的‘三月三’是过得最隆重的。在这一天,姑娘小伙儿们在山坡上唱情歌、找对象。”陈翘说。

  由于“三月三”的关系,创作组在这里一呆就是十几天。陈翘年轻,又是第一次下乡,看什么都特别新鲜。“‘三月三’那天,我们早早就来到青年男女找情人的山坡上。等了一整天,整个山坡上一个人也没有,全是高高的灌木丛和杂草,四处静悄悄的。眼看太阳就要下山了,我们正在纳闷时,突然,听到漫山遍野的口哨声。没有人的山坡上,出现了东一堆西一堆的女孩子,原来整个山坡都藏满了人。”虽然时隔半个多世纪,陈翘对于当时的情景,依然记忆犹新。

  这是一幅生动的生活画卷。听着陈翘的描述,眼前就会呈现出动态图景:男孩们三五成群去约女孩。女孩钻出草丛,顺便抓一把杂草把脸挡住,从青草的缝隙里偷偷观察对方。男孩拨开她的手,问她:“你要不要我?”如果女孩看上了男孩,点点头,两个人就拿着雨伞跑到山里去;如果女孩不喜欢男孩,就会礼貌地回绝:“我太老了。”男孩就识趣地走开,转身再去找别人。

  情人们进山以后是什么情况,陈翘没有亲见,就去询问当地的老人。老人告诉她,情人们选定一个地方,就把雨伞放在路口作为标记,别人一看就知道这里有人,不再进来。他们靠在一棵树旁唱情歌互道心声,唱完情歌,两人越坐越近,就在山上过夜。第二天各自回家,相约下次再见。

  当时在歌舞团担任舞蹈演员的陈翘,在西方村看到这一幕幕生动的场景,她天赋的编舞才能被激发出来,有了创作的欲望和冲动。“《三月三》的创作几乎是一气呵成的。因为生活太精彩了,我只是将它再现,将其表现得更富有艺术性。”陈翘说。

  陈翘丰富的学艺经历也为她的创作提供了坚实的基础。她拉过小提琴,演过潮州戏,唱过歌,演过话剧。1955年,她成为海南民族歌舞团中第一个被派到北京学习舞蹈的演员,跟随白俄老师进行专业的芭蕾舞训练,同时还学习民族舞蹈,并师从吴晓邦学习现代舞。广泛的涉猎让她一生的创作都得心应手。

  《三月三》的成功,也有陈翘的丈夫刘选亮的一份功劳。“当时我编创的《三月三》,男性的动作不够阳刚,领导审查时说找人来帮我,派来的就是刘选亮。”陈翘说。刘选亮依靠陈翘的讲述,设计了男性的出场动作。这次合作,不仅让陈翘一举成名,也让她找到了一生相伴的爱情。她后来的许多作品,都是和伴侣合作的结晶,而每年的“三月三”也理所当然地成了他俩的结婚纪念日。

  1957年,充满生活气息的黎族舞蹈《三月三》在全国会演中引起了轰动。全国各地的很多文艺团体都到海南来学《三月三》,陈翘等人专门抽出时间来教他们,忙得不亦乐乎。后来,《三月三》和一些口碑很好的作品组成了一台晚会,在北京中南海给国家领导人演出。此后,《三月三》又被国家选为在莫斯科举行的“第七届世界青年联  欢节”演出节目。这也是黎族舞蹈首次在世界舞台上进行展示。

  由于舞蹈《三月三》的走红,黎族“三月三”成为全国知名的节日。1983年,广东省人大与政府正式批准“三月三”为黎族人民的传统节日。时任海南黎族自治州州长的王越丰当即致电陈翘:“感谢您对兄弟民族艺术的贡献!‘三月三’成为黎族人民的节日,有您的一份功劳!” 

  在海南的山水间寻找创作灵感

  《三月三》一炮打响以后,陈翘开始从台前转到幕后,专门从事舞蹈创作。从此,舞台上少了演员陈翘的身影,却多了一名杰出的黎舞编导。近30年时间里,她在海南的山山水水之间行走,寻找最真实、最生动的黎族舞蹈元素,融入自己的黎舞创作之中。“少有外人去的地方,舞蹈就会保存得更完好。因此,我们下乡时,专门找那些少路或没路的地方去,有时甚至要用砍刀砍出一条路来。”陈翘说。

  到了村里,性格活泼开朗的陈翘,很快与村民们打成一片。每天晚上,她就住在黎家的灶火旁或姑娘们的隆闺(黎族姑娘成年后,父母在房子旁边搭的姑娘房)里。“隆闺里面空空的,除了用树杈搭成的床外,还搭一根竹竿,用藤勾两个钩,挂几件换洗衣服。洗澡都在河里,劳动回来脚上有泥,就在村边的河沟、水沟里洗一洗。晚上睡觉的时候,把两个脚丫子对着拍一拍,就进屋睡觉了。”陈翘边说边模仿当时的情景,举手投足间充满了浓郁的生活气息和舞台美感。

  每次下乡,陈翘都跟黎族老乡一起吃、住、劳动,结下了深厚的感情。她至今仍记得,在三年困难时期,她的几个黎族姐妹在公社种花生时,在裙头偷藏花生仁的情景。“黎族姑娘的裙头窄窄的,偷几粒就把裙头卷一卷,其实也没多少个。一回到家,她们就跟我说快来快来,用炉火烤着给我吃。”离开海南多年以后,陈翘依然记得这些患难与共的好姐妹,每次回海南,都会去看望她们,与她们叙旧。

  在海南跋山涉水的过程中,陈翘有两次险遇山洪,都是黎族向导把她救了回来。她对此甚为感激。其中最险的一次是她走路累了,见到一条河,正想下河洗脚,向导一把抓住她往山上跑,还没跑上山,山洪就倾泻而下。“向导很有经验,他们听到了上游的声音,知道山洪要来了。如果不是他们及时相救,我可能就没命了。”如今回想起来,陈翘依然心有余悸。

  黎族的淳朴更是让陈翘深深地感动。她记得,有一次下乡,看到一个农民挑着一担东西,饿昏在路边。他们马上给他喝水,把他叫醒。陈翘问他是干什么的,他说是给供销社挑货的。陈翘掀开盖在箩筐上的报纸,映入眼帘的是满满两箩筐饼干。挑货的黎族老乡宁可饿昏也不偷吃一块饼干,这件小事让陈翘印象十分深刻。她越发从内心爱上了这个可爱的民族。

  30年成就“黎舞之母”

  在海南生活的近30年中,陈翘时刻都在观察黎族群众的动作、神态和心理,将日常生活中平凡的动作提炼、升华为舞蹈语言。

  在陈翘的眼里,黎族姑娘既羞涩又豪放。“喝酒时,一碗一碗抓着我灌,非喝不可,但到了第二天,又恢复到羞答答的样子。”她们这种可爱的性格,给陈翘留下了深刻印象。在她创作的舞蹈《草笠舞》中,有这样一个主题动作:姑娘们站成一横排,手叉腰,上身松弛斜身出胯,一脚为重心,一脚弯曲点地,同边顺拐,左右轮换重心,由后台直冲前台。“这个动作是我在生活中发现的。”陈翘说,“黎族姑娘聊天时,喜欢手捂嘴巴,一个靠一个,讲累了,就换一个重心,两脚交替。她们站立的形态和戴着的手镯,都传达着她们想展示美的心态,结合起来就是一句主题词:‘瞧,我们多么漂亮呀!”1962年,《草笠舞》荣获在芬兰赫尔辛基举行的“第八届世界青年联欢节舞蹈比赛”金质奖章,再次为黎族赢得了享誉世界的荣耀。 “文革”时期,陈翘遭到了迫害,但就是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中,她依然创作出了《胶园晨曲》、《喜送粮》等经典作品。用作品说话,成为陈翘在那个非常年代的精神支柱。“文革”结束后,陈翘的创作也进入了一个新阶段,她相继完成了《踩波曲》、《摸螺》等作品。

  1980年,海南民族歌舞团几乎陷入瘫痪境地,人员流失,资金匮乏。上级领导把团长和副团长的重任交给了刘选亮和陈翘夫妇。为了谋生存,在有关领导和部门的帮助下,歌舞团从海口搬迁到广州,陈翘也离开了生活近30年的海南,但她的心却一直没有离开过海南这片热土。

  在半个多世纪的创作生涯中,陈翘的多件作品走出国门,走向了世界舞台,如《喜送粮》、《野营大军过山来》、《摸螺》等。1979年,国庆30周年的检阅队伍中,一个1000余人组成的艺术方阵《喜送粮》浩浩荡荡地通过天安门广场;2007年,央视春节联欢晚会再次将《喜送粮》搬上了舞台;2009年,在北京举办的“舞动中国——庆祝新中国成立60周年暨中国舞蹈家协会成立60周年舞蹈精品晚会”上,《喜送粮》又一次亮相展姿。几十年来,一个仅8分钟的舞蹈《喜送粮》相继被全国几十个省市歌舞团学习演出,红透了大半个中国。20世纪80年代初,中国一个文化代表团访日时,馈赠日本天皇的礼物竟是一尊《喜送粮》人物的特制绢人。

  黎族作为一个生活在边疆的少数民族,其舞蹈能够扬名世界,与陈翘有着莫大的关系。正是在她持续不懈的努力下,黎舞有了自身独特的舞蹈语汇,形成了系列作品,在中国和世界舞蹈之林中赢得一席之地。由于对黎族舞蹈的杰出贡献,人们将陈翘誉为“黎舞之母”。但陈翘却认为,真正的黎舞之母是人民。

  “无论走到哪里,看到哪个民族,我都会习惯性地和黎族作比较,找出他们的相似之处和不同之处。黎族的文化和风俗,已经融入了我的骨子里,今生再也丢不掉了。”陈翘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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