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音域宽广的乐曲在音乐厅或者其他地方响起的时候,内蒙古那辽阔的草原、奔腾的骏马、悠闲的牧民和天边悠然而深远的白云,就会在你眼前出现。这乐曲,就是“乌日汀·道”——长调民歌。它是蒙古民族在草原上生活、放牧劳动中所创造的歌曲体裁。据中央民族大学音乐系扎木苏教授介绍,蒙古长调经过蒙古族人民的千锤百炼,总体上已达到很高的艺术水平,足以代表蒙古族“草原文化”时期民歌艺术的高峰。
长调民歌的产生,是与当时的生存环境和文化背景相适应的。蒙古族的音乐风格,并非自古就是长调,而是经历了“短——长——短”3个阶段。蒙古族先民曾是狩猎民族,生息在大兴安岭额尔古纳河山林地带。当时蒙古猎人所创造的音乐,是地地道道的短调,如萨满教的歌舞,原始狩猎歌曲之类,属于“山林狩猎文化”范畴。公元840年,回鹘人大举西迁,给陆续而来的蒙古人留下了广阔的生存空间——蒙古草原。1206年,成吉思汗统一蒙古高原,使蒙古人从分裂走向统一;而随后与各民族的交往接触,又使蒙古人从落后走向进步,从封闭走向开放。原来的一些古老音乐形式,已不能适应时代的要求了。于是,新的音乐形式便得以创造、滋生、发展。随着生存环境的改变,有些地区的蒙古人的民歌又由长调形态转入短调形态。
扎木苏教授介绍说,长调民歌具有强烈的抒情性,善于正面表现草原上的一切美好事物,抒发蒙古人炽烈的内心情感,本质上是一种抒情歌曲。歌唱草原、赞美骏马,感怀父母,仰慕英雄,追求美好的爱情,是长调民歌中最为常见的生活题材。长调民歌包括许多歌种,形成了完整的系列,诸如牧歌、情歌、颂歌、宴歌、思乡曲、婚礼歌、“潮尔”合唱等。
马是蒙古人最亲密的朋友,是草原生活须臾不能离开的伙伴。人们不难发现,几乎每首长调歌曲,都是以骏马来命名,或以骏马来起兴的。这一点毫不奇怪,作为“马背民族”,蒙古人与骏马结下了不解之缘。草原、牧民和骏马,以及三者的完美结合,乃是游牧社会生产力的基本要素,也是蒙古族创造草原文化的主要依据。扎木苏教授告记者:“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一部灿烂的草原文化史,就是蒙古人与骏马共同创造的。长调民歌的底蕴,即是草原、牧人和骏马的完美结合。蒙古人将自己心爱的二弦乐器,用精美的马头来装饰,命名为马头琴,而马头琴不过是器乐化了的长调歌曲。马头琴与长调民歌相结合,其独特的风格已远远超出器乐的范围,成为蒙古族整个草原音乐文化的典型代表和鲜明标志。”
在草原大自然的面前,人显得多么渺小和脆弱。为了解脱大自然带来的压力,找到自己合适的位置,让大自然感受到自己的存在,蒙古人民创造了这种长调歌曲。以超乎寻常的真声和假声,以悠长的节奏,宽广的音调,以及洋洋洒洒的庞大结构,辽阔奔放的自由气息,向大自然和苍天宣示自身的存在与强大。
辽阔草原是长调民歌的摇篮,长调民歌则是音乐化的草原。《乌日汀·道》的永恒魅力在于它是自然的艺术,绿色的艺术,生命的艺术,体现着蒙古族和草原大自然的和谐共处。当牧人独自在辽阔的草原守着不会说话的羊群时,“乌日汀·道”便是缓解寂寞的良方。